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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幕六场

开幕六场

层层密布的乌云遮去了月光与星辉,这本是属于黑的夜晚。

天空开始泛起白光,起初的那一丝,让人误以为是太阳升起了。

不多时,人们便意识到那是一个错误的想法。

这白光不是来自天地交界处的鱼肚白,而是头顶正上方,从厚实的云层间穿透过来的。

白色的光芒愈渐强烈,转而化为红色,好像有什么在云后燃烧。

不一会儿,以白光出现处为中心,云层被通体染成红色。

红色愈渐浓烈,鲜艳至极,如同熔岩一般,不知会不会像雨一样倾盆坠落。

当红色浓到极致之时,云层被破开了一道口子,如同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,波纹迅速荡漾开去。

仰望天空,那里就像一片倒立的海洋,水面下有什么要跃出海面,溅起的红色波浪像火一般,将所到之处都染成相同的颜色。

随着天空中的洞越来越大,人们终于看清了那想要跃出海面的是什么。那是一颗巨大的球体,通体显黑,但密布着红色的裂痕,四周有剥离的碎片在燃烧。

这是一颗硕大的陨石,透过云层裂开的洞也就只能看见其冰山一角。

原本喧闹的夜市突然安静下来。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停下急促的脚步,仰起脖子观看这惊世奇观。有人呆住了,或是震惊,或是沉迷于艺术的美;有人靠在情人的肩上捂嘴流泪,或是绝望之余的伤心,或是发自内心的陶醉;有人开始奔走,或是想要躲避灾难,或是想要告知什么人来一起欣赏美景;也有人面向神殿所在的方向祈祷着,甚至踏上了通往神殿的台阶,或许在他们心中只有住在山上的“神”才能拯救他们,有这些“神”在,他们便会安然无事。

而此时,他们的“神”还在相互战斗着。

华正与释,还有他口中的作品——黑鬼以及青鬼和赤鬼,四方你来我往。

黑鬼在速度上较为见长,他不断挥舞着他的两柄黑刀,与手持单剑的华剑刃相向。青鬼与赤鬼由于庞大的身躯,动作并不灵活,但其强大的破坏力不停地给华的行动制造着阻碍。释倒是轻松,他没有参与到三者的肉搏战中,而是在一旁,不时地看准机会释放魔法。

另一边,幻先前趴着一动不动的尸体翻了个身,她身下的樱缓缓坐起。樱摇了摇幻的身体:“幻姐,幻姐。”

“咳咳,别摇了,还有一口气呢。”

“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。刚刚那一下,你帮我挡下了所有的攻击,吓死我了。我现在就帮你治疗。”

“不用浪费力气了,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,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
幻望着空中那颗逐渐放大的陨石:“哈哈哈,空这家伙,说好的陨石三天后到达呢,这回又拖了多久才告诉我们。不过,这陨石来的正是时候,就让我们同颗星球一起,迎接死亡吧。”

继而,幻转过头看着樱;“带着黎,去神殿深处,那里有什么你应该知道。走吧,趁着灭亡还没有降临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幻没有理会樱,兀自说着:“华的眼睛被父亲刺瞎了,而他现在却有着父亲的眼睛;至于父亲的死,也一直是个谜;如今,华他们究竟是何时制定了这样的计划,释的这些异鬼又是从何而来……我们七兄妹之间是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秘密?我已经想不清楚了。也许这回的末日就是父亲对我们的惩罚呢。”

“幻姐,我们还是一起走吧。”

“樱,你要是还当我是姐,就听话。走!我们虽然继承了父亲的不死之力,但这‘不死’,也仅是活得久罢了。我现在的伤想不死都难。趁他们还没发现,赶紧走。等你们开走了飞船,他们再怎么争斗也没有用了。”

幻有气无力地推了推樱:“走……”

樱咬了咬牙,起身跑到黎身边,简单检查了一下伤口,扶起黎,两人一搀一扶地走向神殿。

华与黑鬼再次刀剑相撞,黑鬼被弹飞出去,砸在青鬼和赤鬼身上,将两者均摔倒在地。华看看手中刃口开裂的剑,随手一扔,又抓过身旁地面上插着的一把新剑,轻轻挥动两下:“释,我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,就让我们早点结束吧。”

“同意。”

语罢,释纵身一闪,紫色的眸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:“将光辉化作利刃,带着魔鬼也恐惧的气息,穿刺一切吧。”

伴着释前行的身影,周围点亮了紫色的火焰,从火焰生长出一柄柄骨剑。这些骨剑在释的两侧汇聚,融成两把骨制的长枪,刺破空气,飞速向前。释提着两柄骨剑紧随其后。

华微微一笑,横剑身侧:“一·刀·两·断。”字字铿锵有力。华每吐出一个字,剑上充盈着的光芒愈加强盛。

当剑刃的光芒充盈到极致,华双手握剑,横向劈斩而去。巨大的光刃,带着气流的嘶吼,所过之处,尘土飞扬。冲在最前方的两柄骨枪撞在光刃上,如同落在地面的雨滴,瞬间稀碎。

释见状,意识到情况不妙,大喊道:“黑鬼。”同时,自己刹住身子,两把骨剑提于身前,一团紫气从释手中发出,沿着剑身游动,为剑身镀上一层紫色的暗纹。

黑鬼一听到命令,当即反应过来,不枉其敏捷的身手,不一会儿就窜到了释的面前。黑鬼提起他那两把通体漆黑的刀刃,欲要阻止光剑前进的轨迹。

此前,这两柄黑刀与无数剑刃相碰撞,也未曾出现裂纹,但在这巨大的光刃面前,却是无济于事。黑色的刀刃瞬间崩裂。

无处躲闪的释提着骨剑正面迎击推着黑鬼节节后退的光刃。

镀着紫色暗纹的骨剑接下光刃的攻击,但阻止不了其前进的趋势。释咬牙握剑,双脚在地面滑行着。

突然,释脚下发力,稳住身形。骨剑之上,紫色的暗纹散发出耀眼的光亮。瞬间,释气势陡增:“给我断。”

在释的奋力一击下,骨剑不负众望,成功劈开了巨剑的光芒。但也仅此而已,华挥舞着巨剑横扫而过,缠绕的剑气将释与黑鬼拦腰截断。

趴在地上只剩半身的释,口中鲜血不止,他望着华丢掉收起光芒的半截残剑,眼中的紫色异彩逐渐暗淡:“父亲的眼睛果然与众不同,真想独占它啊。”

“哈……哈……”当声音消失于宁静,当紫色瞳孔中的霞光熄灭,释的生命也最终消逝了。

华环顾四周,整个半山一片狼藉。青鬼和赤鬼在争论着“主人好像死了,那还打不打”的问题,释与黑鬼各自留下半截身体躺在冰冷的地面,幻、黎以及樱的尸首躺在……

黎与樱失踪了。华眉头一皱,仔细想来,自己并未确认他们两人的死亡。突然,他好像意识到什么,疾步走向神殿。

半途,一双手抓住了华的脚。那是还留有一口气的幻。

“光轮交错,锁钥紧合,虚幻之窗,飘渺之门。华,你就留下陪我最后一秒吧,我们的死亡早已注定。”

在华的眼里,时光开始飞速流转,他看到只剩残垣颓壁的神殿轰然倒塌,一艘飞船顶破废墟升入高空。

华不服,自己的计划难道就这样失败了?暗金的瞳孔燃起不熄的怒火。

当周遭时间回归正常,幻已经彻底失去了气息,而她用最后的生命为黎和樱争取到宝贵的机会——飞船已经驶离星球。

望着身边的狼藉,空中烧红半边天的云霞,以及与大气摩擦出火焰的巨大陨石,华仰天长啸。朦胧中,他好像看到一个同样有着暗金瞳孔的男人对他说:“华,你还是不能理解吗?”

“散落于世,奉我为王的十二精灵,以我至高神名,召来,借我森罗万象,还我日月星光,创无尽破碎。”

“我终将会是唯一的神,我怎么能死在这里。”

华全身被各色光芒环绕,他一跃而起,直冲陨石。

这一夜,人类与末日擦肩。

这一夜,留下诸多传言。

这一夜,神消失不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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